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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移民也怕输?

文|罗一峰   图|受访者提供

张琳
“新移民妈妈更怕输,把孩子的行程 都安排到满满的。”

杨千荭
“我已经输怕了,是应该加入怕输行列了。”

罗怡德
“只是考虑比较多,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杨凯茵
“我认为这是争取、好胜心的另类说法。”

Don Gaoiran
“人民怕输,政府更怕输。”

大塚龍
“新加坡人怕丢脸,也算怕输吗?”

根据2018年新加坡社会价值观调查报告,“怕输”名列第一。当然,这已不是第一次,像在2012年和2015年的同类报告中,“怕输”同样名列前茅。

“怕输”产生于70年代末,流行于80年代。当时留美归来的漫画家刘夏宗利用这个概念创造了“怕输先生”这个人物,并于90年代改编成电视剧,“怕输”就此走入主流社会,渐渐地成为我国普遍的社会特征,甚至声名远播。

2007年,Kiasu(怕输)这个词被收进《牛津英语词典》,被定义为“一种贪婪而自私”的行为,主要形容一些常见的陋习,例如:当地铁车门一开,人就立马挤入车厢,不理会从车厢出来的乘客;赶紧关掉电梯门,不等后来到的人;或是吃自助餐时虽是盘里堆得满满,却还不停地拿食物等,或许这个解释比

较表面,并不完全概括“怕输”的真正意义。

网上的《维基百科》则将“怕输”解释为害怕失去或吝啬、自私的态度,常被用来形容害怕没有拿到最好的、害怕失败的人,或常被用来指在每一次交易中总想占大头、在每一次竞争中都想占先的渴望,其中暗含了对其贪婪、自私、粗鲁等的影射。它也指这种心理使得人们倾向于避免一切风险,尤其反映在一些少数新加坡的初创企业身上。

尽管面对别人的讥讽与嗤笑、但新加坡人似乎并不怎么抗拒,其中有自嘲的,也有嘲笑别人的,但他们依然故我

“怕输”到底,或许这种“宁被人嘲,也绝不能输”的态度,更是切中“怕输”的心理。

随着社会的进步,国人的反思,“怕输”也延伸出更多的含义,其中不乏正面意义,如积极争取、保持优势等。外国媒体也尝试挖掘其中的积极意涵,英国BBC中文网在2018年4月4日的一篇报道中,便将“怕输”提升为一个让国家与人民幸存与繁荣的信念,而这个信念一直根植在每一个新加坡人的心中。

怕输到底是什么,恐怕在每个人心中自有不同的含义,今期专题走访了来自不同国家与地区的新移民,且看他们怎么说。

 

张琳
不是怕,就不会输

张琳的全家福照。

从事人力资源中介行业的张琳(35岁,原籍重庆,新公民),在2006年到新加坡一间人力资源公司实习。她从一个普通员工做到公司合伙人,到后来创业,她做任何事情都信心满满,直到为孩子报读小学时,才觉得可能 “争”不过人家,开始有“怕输”感觉。

新移民妈妈更怕输

本地父母为让孩子进入心仪的学校,大多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例如做义工、搬家或是加入会馆或教会之类,作为新移民的张琳为此又做了多少?

“我们有考虑到会馆做义工,可是那时会馆不需要人。后来,我们转为公民,就是希望抽签可以有些优势,最后在老大报读小学之前也搬了家。”她的努力得到回报,孩子顺利进入申请的学校。

说到对孩子的管教,张琳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比较佛系的妈妈,“也许自己在中国受过高考的折磨,承受过那种从早念到晚的压力,相比之下觉得在新加坡念书的孩子太幸福了。”可是,自她受邀进入一个新移民妈妈群组后,她开始感到了压力。

“如果说新加坡人怕输,那么新移民妈妈就更怕输了。她们把孩子管得更严,把行程都安排到满满的,上完了正规课,还有其他课在等着,像补习、练琴、回到家还要做作业,充分显示了虎妈本色。”

不过话说回来,张琳认为既然是新移民,本身的经济能力与素养也算不错,自然对自己与孩子的将来有所要求,将孩子当成重点培养对象的心情是可以理解。

怕不怕输不重要

张琳不晓得自己是否也是“怕输一族”,但她觉得人之所以怕输,是因为输不起!

“新加坡因为国小,为怕落后,所以必须不断努力去保持竞争优势,这种意识从国家到社会再到个人,就形成了一种普遍意识;新移民妈妈就更输不起,移民他乡本就为了有更好的发展。”

张琳以本身为例,她初来乍到因为口音问题,业绩总不比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强。她也怕过,担心过,但还是决定不抱怨,带着积极向上的心态挺过去。

她说:“不是怕,就不会输。”她觉得任何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一切视乎个人的心理素质。往坏的方向发展,怕输可能是妒忌、抱怨、不择手段;若往好的方向发展,则是积极进取、努力奋斗。”

“怕输不一定是件坏事,是生活水平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后,对自身或身边环境的一种更好的追求。想要寻找公平对待、想要得到更好的结果。”

怕输看似负面、却也代表大多数新加坡人在竞争激烈的社会,积极奋斗努力的实质意涵。

张琳与她的两个宝贝女儿。

 

杨千荭
只为选择的优势

在这里居住十年的杨千荭(34岁,原籍马来西亚,新公民)坦言是个怕输的人,而这种心理是来到新加坡后才出现的。

杨千荭说以前住在槟城,节奏慢、压力小,来到这里后压力增大。她原是一名在民歌厅驻唱的全职歌手,偶尔也接一些婚宴、歌台的工作,自疫情暴发后,工作完全停摆,她的“怕输”本色开始显现。

留多一条后路

突然失去工作的杨千荭很没有安全感,促使她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失业了不是再找一份工那么简单,特别是我没有受过高深教育,感觉没有什么选择的优势,无法选择行业,也无法选择职位。”

为此她开始进修政府支助的一些课程,去年她修了英国IPAC的营养学,获得了第三级营养学证书,目前继续修读有关美甲与美睫的课程,修毕后打算进入美容界。

杨千荭自幼受到键盘手父亲的影响,五岁开始接触音乐,活跃舞台已20多年并多次获得歌唱奖项,到底闯美容界是否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待疫情过后再重回舞台,继续歌唱事业?

她笑说,到时会双线发展,“唱歌吃的是青春饭,到了一定的年龄,即使自己不厌倦,别人也会嫌弃,在这一行,就算很有实力,外表还是很重要的。”她表示,到了那个年龄,会退居幕后,开班收徒,之前她学乐理,为的就是铺路。

“我已经输怕了,是应该积极一点,加入怕输行列。”

“争先”压力无处不在

杨千荭认为,怕输心理是来自社会的压力。“每个人都在争,如果你不急起直追,就争不过人家。”不过,她也指出,怕输属好属坏全在教育,她就指导孩子往好的方便发展。

“孩子玩游戏,输了就发脾气,我就鼓励他说,输了不要紧,以后努力些,多练习就会获胜。生活中自有输赢,不要把得失看得那么重,更不能在伤害别人的情形下去争取。”

杨千荭指出,新加坡的教育制度要求高,所以担心孩子跟不上,“孩子目前没有补习,但如有必要,我也会像其他家长一样请补习老师,帮孩子应付课业。我不希望孩子跟我一样,少了选择的优势。”

杨千荭与家人合照。

 

罗怡德
稳中求胜

罗怡德与孩子一起庆祝生日。

罗怡德(62岁,原籍台湾,新公民)是在一间金融机构担任管理层,曾在美国、香港、北京、加拿大等地住过一段日子,于他而言,适应不难,融入才难。虽然已经入籍,但他自觉是一名过客,原因是他没有“进入”组屋区,因为没有朋友住组屋。

他略带遗憾地说:“没有接触新加坡的核心文化,总觉得缺了一些。”依他所言,他与新加坡之间少了一些本土的、很接地气的接触,不过他还是知道这里常说的“怕输”。

没有本钱去输

“有一次,在新加坡交易所开会,当说到某项计划风险较高,需要多谨慎、多考虑,并要预备多个方案来应对时,就有新加坡同事脱口而出说了‘怕输’二字。”

罗怡德对怕输有一个正面的见解,他以《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来解释怕输心态背后的动机:“ 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怕输对我来说,就是考虑比较多,处理事情抱着谨慎的态度,好像没有不对。”罗怡德觉得这样的态度跟新加坡的历史发展与人文地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新加坡的第一代华裔大部分是中国南部地区生活贫苦的农民,他们漂洋过海来这里,好不容易有个立足之地,奋斗了这么多年,才有现在的成果,若是你,你能不谨慎吗?”

罗怡德指出,新加坡不像英美等国,家大业大,它没有天然资源,甚至水也不够,输一次就可能倾家荡产,能不怕吗?“所以说,从领导人到民众,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因为实在没有本钱去赌去输。”

问他是否可用一句话来替代怕输,他轻轻说了一句:稳中求胜。

缺乏冒险精神

不过,罗怡德认为,过度谨慎,过度考虑,客气地说是平稳,不客气地说就是缺乏冒险精神,特别是新一代的新加坡年轻人。“可能政府把他们照顾得太好了,没有多少年轻人愿意出来创业,或是走出去闯看看,归根究底就是承受不了失败,怕输!”

另外,新加坡的怕输心理也体现在排斥外来人上,“一有危机出现,外来人抢饭碗、外地学生抢占本地资源等舆论层出不穷,其实本地人可能不了解,工作大多是本地人不做的,才请外人,而本地学校对外来学生的门槛设得很高,跟本抢不过来。”

基于以上,罗怡德认为新加坡人在冒险精神与宽容度上应该再加强。

*访问时,罗怡德到国外出差,全程通过ZOOM平台进行

 

杨凯茵
同化后变得怕输

从事幼儿教育的杨凯茵(28岁,原籍台湾,持家属证)平时喜欢将生活录成视频,发到YouTube与人分享,展现台湾人与新加坡的不同,其中一点,就是“怕输”。

“Kiasu是闽南语,身为台湾人我自然听得懂,我明白‘Kia’(“惊”的闽南发音,即“怕”的意思),我也明白‘su’,就是不明白什么是Kiasu。”杨凯茵表示,台湾并没有“怕输”这个词,可能这是本地特有的一种社会现象吧!

面对怕输家长有压力

杨凯茵第一次听到“怕输”这个词,是在幼教中心的会议上。“记得有次在定期会议上,有位老师提说,某家长希望提前知道一年的课程内容,让孩子早点准备,随即另一位老师就跳出来说:哇,这么怕输!”

没过多久,她就亲身体验到怕输家长所带来的压力。她遇到的这名家长是一名成功的专业人士,在“虎父无犬子”的期盼下,他希望孩子年年考第一。“他开门见山指出学校课程太简单了,他希望孩子学得更多,希望我在学校空余时间督促他的孩子多做练习。我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当其他孩子都在玩乐,他还要做爸爸指定的功课。”

杨凯茵表示,这位家长还会给老师一份报告,让她知道孩子在家里学了什么,好让学校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强。

“在台湾,成绩不会被看得那么重要,台湾人相信大器晚成,即使小时候表现不好,但相信将来也有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而新加坡则注重基础教育。”

环境造成怕输

怕输的可不只是家长,也发生在同僚身上,特别在庆祝节日布置课室时特别明显。

“学校里很多物质都是公用的,不同课室的人不管有没有用,都会事先把东西霸占了藏起来再说。后来其他课室的人知道了,也照做,就这样掀起物资争霸战。”

杨凯茵在耳染目濡下,也逐渐被“同化”了。“坦白说,我倒不认为怕输有什么不好,我认为那是一种积极、争取、好胜心的另类说法。”

身为老师,每年都必须完成指定小时的在职教师进修课程,她为怕人满报不进,有备无患地在申请表上填了许多课程,结果被校长笑说怕输。

另外,她的作业报告总是在截止日期前一天递交,因为她知道报告不会一次就过关,所以预备多一天的时间去修改。

最后,她反过来问了一句:“我这样是不是很怕输?”

杨凯茵邀请挚友拍摄YouTube视频,分享她的新加坡生活。

 

Don Gaoiran
怕输的人特别可爱

Don Gaoiran(33岁,原籍菲律宾,持就业准证)是一名旅游杂志编辑兼撰稿人。2018年他来新探望在此工作的太太,却因朋友辞职,公司临时找不到人而由他顶上。

Don不否认这意外得来的工作常让他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说,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他的一些遣词用字跟这里的文字风格可能不太一样,所以部分客户会给他反馈,要求修改。另外,他也自行收集一些资料,多了解本地人的喜好。

原本只是探望太太,Don却意外地找到工作,两人不必再分隔两地。

好奇、尝鲜皆有之

问他有关怕输的体验,他微笑地说:“新加坡人好可爱”。记得有次帮客户办旅游展,他为吸引游人填写市场调查表格,便在他所属的展摊派送礼物包,限定每人只能领取一包,有些人为了多领包包而排了三次队。

“我没有阻止他们,反正包包里是旅行社赞助的礼券与纪念品,都是要送出去的。有趣的是,他们第一次填写表格时是很认真的,字体很清晰,第二次、第三次就草草了事,有的干脆改了名字,他们挺可爱的,不是吗?”

至于新店开张为抢购新品而大排长龙,Don又有何看法?

他觉得这表示一定程度的好奇,可能这里生活太悠闲了,没有什么事做,所以大家都抢着排队,可这里的人排队,会给其他人一定的尊重,即便在疫情之前也会保持应该有的社交距离,在他的家乡马尼拉可不是这样,“ 菲律宾人哪怕是排队,后面的人还是会挤会推乱得很,就跟没排队一样。”

政府比民众更怕输

Don直言,若说人民怕输,那政府就更怕输。

怕输只是一种心态,如果为顾及周全、追求高效率,那即便是怕输也无所谓。他指出,政府在防疫期间采用多渠道与民众分享信息这一点就很赞。

“从去年防疫开始到今年接种疫苗,再到最近措施再收紧,政府的防疫宣传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可说是铺天盖地滴水不漏。我从地铁站走到车站,再到我住的组屋楼下电梯旁的布告板,看到的都是政府颁布的各类相关信息,就是怕民众不知道。在菲律宾就很难做到上情下达,信息不流通造成社会混乱是常有的事。”

Don认为,政府这里消息一出,人民那里就有反应,这都是因为怕输促成的效率。

 

大塚龍
新加坡还不够怕输

大塚龍(32岁,原籍日本,持就业准证)初来时,他只是一名受聘的美发师,八年后的今天,他拥有两间发廊,一间美睫专门店,虽然目前面对许多不确定因素,他还是按原定计划每两年开一间分店,目标是成为美发业的市场领导者。

大塚龍原本不太明白“怕输”到底指什么,但跟他提起排长龙抢购的情况时,他突然明白过来说:“排长龙的现象日本也有,只不过局限于年轻人,可能出于这些人对一些新鲜事物的好奇,从这个角度来看是好事。”他说,在日本,一些年长者总会对排队者指指点点,但这里的人似乎比较尊重其他人的选择,见怪不怪。

老板员工打成一片。

怕丢脸,也算怕输吗?

旅居狮城八年,大塚龍对本地的人情味赞不绝口,他说初来乍到时曾受过不少人的帮助,例如教他说英语、在他开店时介绍承包商、介绍新客户等,让他一直铭感于心。

但有时候物极必反,偶尔也会出现好心做坏事的情形。“我之前的女房东特别热情,我不在家时,她也会自行到我房间打扫,虽然是一番好意,但我总觉得触及我的隐私。”

当大塚龍把真实想法告诉她后,对方竟然勃然大怒,没多久就把他赶走。“我猜她可能是面子上挂不住。怕丢脸,应该也是怕输的另一种呈现吧!”

新加坡还不够干净

一向以干净驰名的新加坡,在这名有强烈公共卫生意识的日本人看来,觉得新加坡做得还不够。

他说,在刚来的时候第一次到牛车水一带的小贩中心用餐,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我当时真是吓坏了,刀叉上的一些污迹还清晰可见,用过的碗碟都放进“垃圾桶”(按:指的是收集碗碟的塑料桶)里,偶尔还会引来一两只飞蝇……”

当时的他曾担心自己不能在新加坡“生存”,所幸自15岁便离家独居的大塚龍早就养成一个随遇而安的性格,他不仅适应下来,还成功建立自己的事业。

最后他由衷地说:“在东南亚地区,新加坡毋庸置疑是最清洁的国家,但不算是世界级的,若从这一个角度看,新加坡人还不够怕输,需要多加努力!”

 

张家珍
心理咨询员
怕输现象背后的反思

怕输,于你而言是什么?

 

意思是事事怕落在人后,也就是怕失败,追求完美的意思。其实,“输”在很多人心中等于失败,并非只有新加坡有这样的意识,从人类发展角度看,达尔文提出的”优胜劣汰”的学说,早就深入人心。

对怕输的诠释有正负两面,你怎么看?

任何心态都有正反两面,比如“努力”好像很正面,但过度就是“过劳”,会影响健康。“怕输”也一样,台湾知名心理学家陈嘉堡老师曾说,任何行为,如果从“恐惧”的角度出发,在逃离恐惧的基础上行动,人或许可能发挥潜能,做出意想不到的改变。但副作用就是,意识焦点会摆在预防“被伤害”这点上,而非建设性的创造。

以新加坡为例,追求完美没有错,但是否意识焦点摆在了所谓的面子、害怕失败、担心不如他人?如果这样,就是一种源自“恐惧”的预防,就会存在紧张、焦虑压力,比如很多新加坡人要求孩子考试要有好成绩,要上名校,要各方面优秀,这样会给孩子带来心理问题,影响未来发展。延伸到工作上,往往对自己要求过高,觉得自己不够好,增大自己的压力,如果不能调整情绪,就会形成一种“过劳”的不健康状态。这样的心态,看似努力,其实会产生“做的还不够”的错觉,掉入恶性循环的漩涡里。

怕输心理在其他国家也应该有,为何在新加坡成为一种现象?

所有国家都有各自的心理现象,《巨婴国》这本书就介绍过,中国社会心理有婴儿的状态——满足口腹之欲、拒绝被批判、需要赞美、自我为中心等,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深入阐述过这类状态,一个人的人生经历,决定了他的未来人格,扩展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也是如此,即一个国家的普遍心理,也是由这个国家的发展经历决定的。

如果把新加坡比喻做一个人,它的历史发展经历了许多阶段,无论是英殖民地时期,日军进攻新加坡时,英军无抵抗的撤退,还是马来西亚联邦时期,新加坡被迫独立,新加坡曾两度处在被抛弃的境地,就像一个曾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要么自我放纵,要么十分要强,希望获得肯定,也怕自己重蹈覆辙。新加坡的经验认知,就形成了社会性的怕输心理。

新加坡人明知怕输不怎么“光彩”,却又有点沾沾自喜,你怎么看这种矛盾心理?

从心理层面来看,沾沾自喜的成分在于内心深处的满足感。表面上,获得了许多成功和富足,就好像从小被取笑贫穷或长相的人,长大后通过努力和整容产生了变化,心态上也自然发生了变化。

但要注意的是,内心如何看待这样的“怕输”,是积极的还是没有自信。是坚信自己的力量,还是内心自卑,而外表自信?是未雨绸缪,还是害怕重蹈覆辙?

如果不能摆脱内心深处的自卑感,需要依靠抓住物质(经济)来满足,那样的“怕输”就会呈现出一种疲于奔命的状态,而不是根据自然规律发展,而自然产生的状态。那样的话很可能形成过劳的心态。

如果把怕输放在一个国家层面来看,又是如何?

“怕输”可以说是新加坡的国家心态,近些年来追求的经济增长,正是政府与人民“怕输”的具体表现。经济增长过快,过度依靠外劳,很多社会性的话题已经开始产生,可能新加坡社会也要开始正视,那些我们觉得的“还不够”、我们在害怕的内容,究竟是无形的经历所影响的内心状态?还是真实存在的客观事实?

其实,只有“自己对自己真正的无条件肯定”,这才能把意识焦点放到创造这个行为上。而不是“还不够”、“怕失败”的预防。就如同教育孩子,究竟是为了让他学会创造,享受成长的乐趣,还是害怕他失败,而让他努力好名次、好成绩?

在现实世界里,只有能展现出自己专属的风格,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存在,这时候,精神层面与现实经济、名望、地位的物质层面,才能和谐共处。那样才是真正的未雨绸缪,充满创造,而非被“怕输”的恐惧所支配,损耗精力在无止境的追求排名,或者过度的自我防卫上。

 

 

Are New Immigrants Kiasu Too?

In the 2018 edition of the National Values Assessment survey, being kiasu was the top-ranking value characterising Singapore society – just as it was in the 2012 and 2015 editions.

The phrase kiasu originated in the 1970s and went mainstream after comic book artist Johnny Lau created the popular character Mr Kiasu. In 2017, it was even included in 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where it was defined as being “governed by self-interest, typically manifesting as a selfish, grasping attitude arising from a fear of missing out on something”.

The kiasu mindset has negative connotations, including a fear of taking risks. But it can also have positive elements, such as striving to stay ahead of the curve. We find out how some new immigrants view this Singaporean trait.

 


Jonni Zhang, 35, new citizen

Jonni, a native of China’s Chongqing who works in human resource, moved to Singapore in 2006 and found herself becoming more kiasu when she was trying to secure a spot for her child at a local primary school. Just like many local-born parents, she tried to become a volunteer, pinned her hopes on the balloting process, and ultimately even moved to a new address.

That said, new immigrants can be even more kiasu than Singaporeans, she says. Mothers who are new immigrants are typically very strict parents who plan tightly packed schedules for their children, and Jonni herself started to feel pressure when she joined a community of such mothers.

People tend to become kiasu when they feel they cannot afford to lose, she believes. “Singapore is small and afraid of falling behind, so it is always working hard to maintain its competitive advantage,” she says. “Similarly, mothers who are new immigrants want to create a better future for themselves and their children.” For her, being kiasu is not necessarily a bad thing. “It’s just a way of aspiring to better treatment and outcomes.”

 


Jessiee Yeong, 34, new citizen

Originally from Penang, Jessiee admits she only became kiasu when she moved to fast-paced Singapore 10 years ago. This mindset stems from social pressure, she believes. “Everybody is competing. If you don’t catch up, you will lose out.”

A professional singer with more than 20 years of experience, she has found it tough to find work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Her version of being kiasu was to sign up for government-subsidised courses and prepare for pivoting to the beauty sector.

Without high-level academic qualifications, she feels there are not many choices available to her. Even if she does return to performing, she plans to transition to mentoring newcomers when the time is right. “Losing has scared me. I feel that I should be more proactive, more kiasu,” she adds.

 


Lloyd Luo, 62, new citizen

Originally from Taiwan, Lloyd feels he has not yet truly connected with Singapore’s culture. However, he has heard of the phrase kiasu. The first time he heard it was during a meeting, when a Singaporean colleague used the term to describe the cautious attitude towards a high-risk project.

Personally, he has a positive interpretation of the kiasu mindset. “To me, it means thinking things over more carefully. There is nothing really wrong with that. Many of Singapore’s early Chinese immigrants started out poor and worked hard to make something of themselves. If you were them, you would be cautious too,” he says.

Furthermore, Singapore has no natural resources and has to rely on external sources of food and water. “That explains why everyone from political leaders to the man in the street goes about things very carefully. They know they cannot afford to take a gamble,” he speculates.

On the other hand, being overly cautious can also mean lacking entrepreneurial spirit, he points out. Xenophobia is also an ugly manifestation of the kiasu mindset. “When a crisis appears, there are many discussions about foreigners taking away jobs and resources. But many jobs here are not sought after by locals, and local schools also have very stringent criteria for foreign students. It is not really possible to take anything away.”

 


Laurel Yang, 28, Dependant’s Pass

Laurel works in 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and is originally from Taiwan. “The phrase kiasu originates from the Minnan dialect [which is spoken in Taiwan], so I know that ‘kia’ means afraid and ‘su’ means lose. But I just couldn’t understand the two words as a phrase.” That’s because in Taiwan, this term doesn’t exist.

Laurel first encountered the term when a teacher used it to describe a parent who wanted to know the year’s syllabus in advance. Later, she personally encountered a kiasu parent who wanted his child to be the top-ranked student every year. “In Taiwan, academic results are not given so much importance. There is more of a belief that even if a child does not do well in school, he can still fulfil his potential later on in life,” she says.

Nevertheless, she has started to show kiasu tendencies as well, such as submitting reports extra early. “Honestly, I don’t think being kiasu is bad,” she says. “It’s a way of being proactive in trying to achieve your goals.”

 


Don Gaoiran, 33, Employment Pass

Don works for a travel magazine as an editor and copywriter, and is originally from the Philippines. He has been in Singapore since 2018 and actually finds Singaporeans’ kiasu behaviour quite endearing. For instance, he recounts watching people queue up repeatedly at a travel exhibition for free stuff.

The Government is also kiasu, he says, and that’s not a bad thing. “During the pandemic, the Government’s messages about prevention measures were very effectively communicated both online and offline. In the Philippines, it’s much more difficult to transmit such information effectively, and that can lead to a lot of confusion.”

 


Ryu Marco, 32, Employment Pass

Originally from Tokyo, Ryu has been in Singapore for eight years and is the owner of two hair salons and one eyelash extension salon. Even after all this time, he didn’t seem to have an understanding of kiasuism, and only started to comprehend its meaning when we cited the example of people joining long queues to snap up coveted items. “You see that in Japan, too, and that probably stems from curiosity about new things,” he says. “That can be a good thing.”

However, when it comes to cleanliness, Singapore can afford to be more kiasu. “In Southeast Asia, Singapore is considered the cleanest country. But the level of cleanliness is still not considered world class. So from that perspective, Singaporeans are not kiasu enough. They should work har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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