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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音阵阵 余音袅袅的郭振羽

文·顾楠楠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郭振羽教授自1973年举家定居新加坡, 如今已经整整47年了, 在这个南洋岛国,郭教授经历了“壮年听雨客舟中”的厚积薄发,如今置身杏坛,虽然“鬓已星星也”,却桃李天下,硕果累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南国杏坛听雨,有回音,有回响,仔细聆听,或许还有羽音阵阵、余音袅袅。”而10月出版的《杏坛听雨:郭振羽学术随笔》,正是郭教授近半个世纪来呕心沥血、辛勤耕耘最好的诠释与证明。

专注教学研究 硕果累累

郭振羽教授自1970年代加入新加坡国立大学(当时名为新加坡大学,“新大”)后,经历了短暂的适应期,而后快速投入到教学与学术研究中。郭教授的华人身份及根深蒂固的东方背景使得他能够更好地投入到新加坡社会研究中。新加坡建国初期百废待兴,学术研究领域也有类似的问题,社会基本资料严重匮乏。即便如此,郭教授仍然和同事们排除万难,想方设法获得资料,深入探讨社会快速现代化、都市化、工业化发展过程中面对的挑战,边教学边研究,发表了大量学术论文,积累了丰厚的学术成果,也为政府决策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

郭教授当时的研究集中于两个领域:家庭社会学和语言社会学。经过多年努力,郭教授与简丽中(Aline Wong)1979 年合编出版《当代新加坡家庭》(The Contemporary Family In Singapore,收集论文12篇,郭教授署名三篇);1980年又和阿芬德拉斯(Evangelos Afendras)合编《新加坡的语言与社会》(Language and Society in Singapore,收集论文11篇,郭教授署名三篇)。这些著作是郭振羽教授对新加坡社会多年观察与思考的结晶,奠定了他在社会研究领域的基础,堪称为第一代新加坡社会学者。

多年后,郭教授回忆初来新加坡的教学与研究生活,依然充满了怀念,苦中作乐或许是对那段时光最好的诠释。近20年努力教学研究,见证了新加坡大专教育初步“去殖民化”的努力和成效,成绩斐然,也为郭振羽教授日后的转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转型学术管理 桃李满天下

《联合早报》前总编辑林任君先生曾经评价郭振羽教授为“创业型学者”,非常准确地概括了郭教授的卓越成就:1990年创办新加坡国立大学大众传播系(任创系主任1990-1995),1992年受邀创办南洋理工大学传播学院(任创院院长1992-2003),南洋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创院署理院长2003-2005)以及创办《亚洲传播学刊》(Asian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创刊主编,1990-2010)和2008年加盟新跃大学,新跃中华学术中心(首任主任2012-2016)。可以说郭振羽教授是新加坡传播教育的开荒者及奠基人,特别是南洋理工大学传播学院,几乎是郭教授从零开始打造出来的新学院,一举成名,崛起为亚太区首屈一指的传播教育与研究学院。五个创系、创院、创刊及创学术中心的开拓工程,不仅在新加坡绝无仅有,在世界上也是很罕见的。

回忆这20年的“创业经历”,郭教授感慨万千。上世纪90年代,经过近20年的积累,郭振羽教授在学术界已经有了一定声望,特别是在大中华地区,有多家世界知名学府看重了他的双文化背景,承诺了优厚的待遇,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新加坡,留在这个梦开始的地方。他把这一次次的使命定位为“拓荒园丁”。“与单纯的学术研究不同的是,学术行政工作需要策划、执行,需要拓荒、播种、施肥,还要呵护树苗成长、开枝成荫,这些经历原不是个人学术生涯规划的一部分,有此特殊机遇,不是个人有何德何能,能无中生有,只是生逢其时,正好身处大环境转型之际,有机会在‘适当的时间,做适当的事’”。郭教授谦虚地说:“如果说有成绩的话,只能说这几十年,一直都尽心尽力尽职,努力把事情做好。一路行来,还算是风轻云淡,如今绿树成荫,要感谢多少人的帮助、多少人的呵护加持,我不敢居功。”

事实上,除了天时之外,郭振羽教授作为社会学者敏锐的观察力、传播学者强大的说服力和多年来独立思考、深入分析、准确判断的积累都是不可或缺的条件,而每一次圆满完成使命后,郭教授都会全情投入到新的“荒田中”,“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他们的成就就是我的成就”,这种甘愿做园丁,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精神是多么令人钦佩呀! 2010年郭振羽教授退休时获颁南大“终身荣誉教授”荣衔,实至名归。

沟通中西方文化桥梁 做个摆渡人

郭振羽教授在台湾的政治大学主修新闻传媒,到美国主修社会学,博士阶段偏重家庭和语言社会学,多年来关注跨文化、双语教育等课题。语言是文化的基础,郭教授本人的双语能力也非常强,美国教书多年,工作上完全使用英语,生活中或用英语或用华语,视场合对象而定。新加坡中西文化交互的特殊背景以及双语环境使他如鱼得水,成功游走于双文化之间,成为嫁接中西方的桥梁。

也正因此,郭振羽教授经常戏称自己为“边缘人”,他表示:“‘边缘人’并非负面涵义,人活在世,周遭会有很多圈子,总体来看我生活的大环境是在中西文化交互的新加坡,是在新加坡大的学术圈子里,我个人生活轨迹从台湾、美国,再到新加坡,我思考的课题兼跨传媒、文化、语言、社会,如此种种使得我常处在边缘位置,并以边缘的视角去观察和思考各种学术问题。”而也许正是因为“边缘人”的优势,使得他能够更加客观地看待海外华人文化认同问题,他认为:“应当从‘文化中华’的大视野看待新加坡的华族文化,重新解构‘中心-边缘’,‘中心’越来越开放多元,‘边缘’越来越呈现本土和自主特色。特别是海外华人,因为与家乡故国渐行渐远,终究选择认同本土;在立足移居地的当下,边缘不再是边缘,而是具有华族文化特色

但兼有本土个性的新中心。只有具备这种多元、有容乃大的文化个性,才能培养出求同存异的文化事业,展现多元的文化中华。”

作为一名具有深厚中华文化底蕴和接受西方严谨而扎实的学术训练的双文化人才,在新加坡这块东西文明交汇的土地上,郭振羽教授始终以摆渡人的身份和“边缘人”的视角审视中西文化,成为了沟通中西文化的桥梁。

不忘初心回归原乡 杏坛听雨

“莫道桑榆晚,霞光尚满天”,郭振羽教授受邀担任新跃大学学术顾问(现为新跃社科大学),并于2012年创办“新跃中华学术中心”,提升大学华文相关项目和文化活动,加强和大中华文化圈以及新加坡华社的联系。郭教授坦言,“接受这个使命,我自觉终于可以‘任性’地回归文化原乡,更积极地参与本地华社讲座、讨论会。”

在朋友的鼓励下, 郭振羽教授重拾母语写作,开始执笔记录这几十年的学术之旅,于是就有了这本《杏坛听雨:郭振羽学术随笔》,既是个人生涯的记录,也是时代的见证和一代人的共同回忆。辑一“杏坛听雨”、“初识新加坡”、“做个文化摆渡人”、“新加坡传播教育起步”,“从垦特岗到云南园”、“从播种到成荫”、“新世纪、新学院、新任务” 记录了郭振羽教授近半个世纪教学、研究、管理的心路历程,为人们展现了一个研究型学者、教育型专家、管理型人才的风采。“新闻、传播、媒体人”、“电视辩论外一章”记录了郭振羽教授以公共知识分子的身份在学府与社区之间的游走,他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公开讲座、电视论坛、报刊专栏中,主持专题座谈研讨、分析评判时局,发表社会问题观察研究等,普及大众文化传播,在本地教育界和文化界是首屈一指有影响力的人物。辑二、辑三和辑四“文化新加坡”、“华语和方言”、“儒家伦理运动”汇集了郭振羽教授多年来对“语言、文化和身份认同”、“文化中华的多元和开放”、“华语和方言问题”以及“儒家伦理问题“的深入思考,他提出的“边缘人”、“城邦国家”,都是极富洞见性的权威解读,发人深思、引人深省。

我们是谁?身处在这个年轻的岛国,从何处来?往何处去?郭教授在他的《杏坛听雨自序》中表示:“作为一个移民社会,我们都是从原乡而来,为建立新土,终于落地生根。这几百年的历程,简单而言是从落地归根到落地生根,从传统到现代。今日,我们立足新土,回望神州,放眼世界,当前立足处便是中心。展望前程,既已生根,更要努力耕耘,时时施加雨露,期待开花结果,开枝散叶。田园不芜,要靠每一代人的努力。”郭振羽教授正是用自己的一生在实现这个理想,大幕并未落下,华彩乐章仍在继续……

(作者为本刊特约记者、 中国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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