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金子留下
文·汪惠迪
实体经济装上互联网这对翅膀,引致智能手机(Smartphone)商务应用大爆发,手机上网业已全面开花。
去年,中国的手机网购、手机支付、手机银行等用户的年增长率分别为63.5%,73.2%和69.2%,一度处于低位的手机旅行预订,增长率达到194.6%,成为移动商务类应用中一项增长最快的业务。而打电话、发微信、读新闻、看电视、听音乐等等,则是人们购买智能手机的主要目的。手机的功能可谓广矣!它可与电脑比肩,但它体态娇小、轻盈便携的特点则是电脑难望其项背的。
智能手机不但是人们的通讯工具,而且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最亲密的一位不可须臾离开的伙伴。低头族(Phubbing)在马路上、公车内,在学校、办公室、商场、餐馆里,比比皆是。截至2014年底,中国的网民已有6亿4900万,手机网民5亿5700万。互联网进入寻常百姓家,遍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
网上沟通,无论是用电脑还是手机,由于沟通的工具、方式、范围、对象和目的不同,因此网络语言跟日常生活中的口语和书面语均有所不同。虽然网络的应用日益广泛,但网络语言还只是一种非主流的表达方式,它是口语和书面语之外的第三种语言,其特点是个性化、简单化、碎片化。
虚拟生活是现实生活在网络中的反映,二者密不可分。生活离不开语言,虚拟网络世界自不例外。网络语言随着互联网应用的发展而发展,并日益显现其强大的渗透力和影响力。网络语言无时无刻不在向传统语言渗透,影响着传统语言甚至人们的语用习惯。
网络语言的一大特点是为张扬个性、追求简约而标新立异,有时无所不用其极,离经叛道,不守规矩,一至于胡言乱语,违背了社会的公序良俗。下面举些例子来谈谈。先看一则启事:
亲,你大学本科毕业不?办公软件使用熟练不?英语交流顺溜不?驾照有木有?快来看,中日韩三国合作秘书处招人啦!
这是中国第一个部委开通的官方微博“外交小灵通”于2011年8月1日发布的一则招聘启事,用的是所谓“淘宝体”。开头的称谓语“亲”和文内的“有木有”在当时是很时髦、很前卫的网络用语,即使今天来看,依然觉得光鲜。然而这样的行文在我们传统的口语和书面语中听得到、看得见吗?答案是否定的。明明应该说“亲爱的”,却说“亲”;明明应该说“有没有”,却偏偏要说“有木有”,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太离谱了?对此,点赞者有之,狠批者亦有之,意见相左。说实话,这则启事算是上品了,常为人诟病的是一些网上所用的词语,即所谓网言网语。请看:
A组
屌:某歌星首创的赞美语,指很拽,很厉害,很强大,很牛逼(详下)。最高级为“超屌”或“屌爆了”(碉堡了)。
屌丝(屌厮/吊丝/刁丝/叼丝):原指穷、丑、矮、呆或肥的人,现多用作社会自嘲语,不分性别,故有“女屌丝”。
B组
装逼:自我抬高身价或地位,凸显自身的优越感,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指坚持错误的愚蠢行为。
装13:即装逼,因为阿拉伯数字1和3合一块儿像拉丁字母B。逼格:指装逼的格调或档次。撕逼(丝逼):指女人之间的斗争。
牛逼(牛B/NB/牛X/牛逼/牛掰/流弊):厉害;很厉害。
C组
何弃治(何弃疗):为何放弃治疗。指对方的言论很脑残,和放弃治疗的精神病人一样。
细思恐极:仔细一想恐怖至极。
人艰不拆: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
除膜慰道:除魔卫道的谐音;除(破)去XX膜,以慰我道。
D组
槑:“梅”的异体字,字形像两个手牵手的人,故用以表示热恋中的情侣。又因此字由二呆合成,故用以形容人很傻。
可爱:可怜没有人爱。
杯具:悲剧的谐音。
智捉:“智商捉急”的缩略形式,形容人的智商底下,连旁人都为他捉急(着急);使用谋略将目标擒住。
5毛(5毛党/5毛水军):指被收买或雇用的网络评论员,他们以普通网民的身分在网上发帖子,每发一条收两三毛或三五毛钱,故称。
语死早:语文老师死得早。特困生:上课爱犯困、打瞌睡的人。
小鲜肉:多指年轻、帅气、有肌肉的新生代男性偶像。小:年轻有活力;鲜:经历浅,情感方面经没有太负面新闻;肉:健硕的肌肉。也指年轻靓丽的女孩。
E组
思密达 (朝语/韩语습니다的音译,语气词后缀,用作敬语)。
郁闷ing(正在郁闷中)。
午饭ed(吃过午饭了)。
TMD(他妈的)、WBD(王八蛋)。
A 、B 两组上不了口, 不堪入耳;C、D两组生硬简缩,语义不明;E组前三例用在汉语中不伦不类,后两例是詈语。这样的网络词语粗鄙、低俗、污秽。我认为只能让它们留在网络的论坛、微博、微信中,应严防或禁止这类网络词语进入现实世界的大众传媒,如广播、电视、报纸、杂志,更不能让它们渗透到校园内,更别说课堂上,学生作文应严禁使用。大众传媒和各级学校应当使用规范汉字和规范语言。现在很有些报纸和刊物自我矮化、丑化,把“屌”“逼”类词语挂在出版物上,肉麻当有趣。
当然,我们也不能一概排斥网络词语,优秀的网络词语可以丰富我们语言的词汇,如“版主”“播客”“菜鸟”“粉丝”“愤青”“灌水”“跳水”“蚁族”等等已为《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2012年6月)收录。我们应当看到网络语言也有自我净化机制—社会的选择与认同。因此我们用不着过于担心网络语言会破坏语言的纯洁性、严肃性、规范性,搞乱我们的语言秩序,网络语言还没有这样的能量与威力。
网络语言像浩瀚的海洋,大浪淘沙,大量流失的是沙,只有金子才会留下。
(作者为前新加坡报业控股华文报集团语文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