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武动狮城
小红点卧虎藏龙,各门各派相辉映。
文│罗一峰
图│iStock、受访者提供
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武术,随着华人移居他乡,武术文化也流传开来。没有语言的隔阂,仅以身体作为沟通媒介,武术无疑是最容易传播与被接受的中华文化之一。
新加坡一向是华人移居的其中一个热门地点。1921年,在本地华商的积极推动下,建立了第一个新加坡精武体育会,中华武术开始在本地扎根。
二战前至1950年间,在华人会馆的带领下,引入中华拳种及武狮技艺。进入1960年代,悠久的宗派武术开始传入,如南少林、白鹤、洪拳、太极等极盛一时。
新加坡独立初期,时任总理李光耀就鼓励推广武术。他于1966年在南洋少林国术总会八周年庆晚宴上说,新加坡大部分的移民来自温带的中国与印度,新加坡炎热的天气会影响移民原有的活力与表现。而将武术运动作为生活的一部分,有助于让人民生气蓬勃,维持国家活力。他希望“所有体育团体,不论是长拳也好,南拳也好,起来组织一个有系统的联合团体,从而鼓励所有类似的活动。”
另方面,本地武术的盛行跟港台的风潮不无关系,70年代的那一代人受金庸、古龙等的武侠著作的不少影响,加上动作电影的推波助澜,武打偶像李小龙、李连杰、成龙等更是将年轻人对武术的热爱推向新高点。不仅是中华武术,连带日本空手道、韩国跆拳道也是风靡一时。
上世纪武术的蓬勃发展,为今日新加坡欣欣向荣的武术版图奠定了基础,至今全国200多个武术团体百花齐放。按各特色,可简单地划分成三个领域:传统武术、竞技武术、综合武术。
传统武术是由先辈留下,代代相传的格斗方式包括徒手和器械,至今已发展出不同的派别与风格,各有一套的技艺和理念。
竞技武术则是作为竞赛用途的武术套路,根据国际武术联合会的规则编成,经过武术界前辈的努力逐渐完善。它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流行,至今形成一个完整体系。
除了传统的中华武术,多元文化的新加坡也汇聚了不少来自其他地区的拳种,包括泰拳、韩国跆拳道、巴西柔术、西洋拳击等,形成百家争鸣的现象。
本期专题走访了武术界的新移民,分享他们对武术的热爱与追求。他们也分别以教练与学员的视角,来阐述不同派别的武术意涵与发展。
参考资料:
《新加坡华族武术史话》1990,梁君夷著
《狮城武林的一代宗师》,2021年6月3日
《联合早报》
前总理李光耀演讲词(1966年11月16日,南洋少林国术总会八周年庆晚宴)
传统武术
不在拳脚,而在文化
武术,源自人类攻击防守的本能,但不止于一来一往的拳脚比拼,实则蕴含特有的民族性与文化气质。千百年来,一脉相传的拳械功夫,是历史、文化与生活智慧的结合。
武术隐藏文化底蕴
生于武术之乡的周悦文(永久居民,原籍上海),四岁开始练拳,70年代末,他拜八卦掌第三代传人纪晋山为师,学习八卦掌、岳家拳、迷踪拳,后追随大师李尊思学习心意六合拳。
2004年,他为给孩子不一样的教育与成长环境,毅然移民狮城。他在精武武馆教了几年课后,在2011年创办民强武术健身中心,将迷踪拳与六合拳带来新加坡,问题是北拳南传,是否会引起“水土不服”?
“这个局限是有的,但问题不大。其实,不管北派、南派,基本功都一样,况且现在的训练方式都很科学,着重练速度、练力量,锻炼的方式都一样,打出来的风格不同,那是因为不同派别的功夫隐藏的文化底蕴不同。”
他也指出,南北武术早有融合的例子,佛山黄飞鸿的无影脚便是一例。
“一般南拳都是以手、腰为主,而黄飞鸿进行了创新,把北派的一些腿脚的套路也融入到南拳里,所以我们不应该太局限地看待武术。”
生活习惯融入动作
武术中,每打出一个动作,都是与一个人的生活、耕种、打猎、战争的结合。周悦文认为,教拳等同是将中华历史、礼节与传承教给新一代。
“比方说,中国人将日常动作,摸胡子、卷长衫、盘辫子等习惯都融入武打的动作里,也有人说,心意六合拳是岳飞被困牛头山,因为看到动物搏斗而开创的一套拳法。”
周悦文表示,他没有创新拳种,因为一个拳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是老一辈的拳种经过战争、社会动荡的洗礼后,千锤百炼凝聚而成的一种文化。武术,可磨练一个人的意志,让性格更沉稳。
少林武术不拘一格
弘扬少林拳的郭志峰(永久居民,原籍河北)也同意“武术作为一种文化传承”的说法,“我们应该视之为对老祖宗的一种敬畏,把传承发扬开去并以史为鉴,从武术的演变来了解历史。”
他八岁被送到少林寺学武,经数十年苦练,成为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第34代武僧。2006年,他因到新演出舞台剧《黄飞鸿》与本地结缘,之后受邀成为武馆助教,开始在本地的教武生涯。2011年,他自立门户,成立“少林俱乐部”,致力于教授传统的少林拳如罗汉拳、金刚拳、大洪拳、小洪拳等约百套拳种,每年收生人数维持在一两百人左右。
“少林武术其实是不着相的,它没有固定在某一个模式,而是有想象与发展空间的。当你练了身法、步行的基本动作,就能衍生更多的东西,当然那必须有几十年的功力,并掌握到精髓才能推演出新的东西。”
他说,武术已经不适用于格斗,而是以强身健体、平衡生活为训练目标。少林武术之所以博大精深,是因为经过千年变革的洗礼,而每一次的锐变都让它更强、更适应时代。
闯过心中的木人巷
很多人好奇,作为少林弟子的他,是否也要经过铜人阵、木人巷的考验才能毕业?他闻之一笑:“这是电影的误导,没有这回事,必须通过的反倒是心中的关卡。”
“少林师父的手里,永远拿着一根棍子,你做不好,他就一棒打过来,很严格但效果很直接。”他记得上山练跑时,曾经多次跌倒,最惨的一次连膝盖骨都露出来。他说,手断、胳膊断,是很正常的事。
“我也经历过挫折,也曾想过放弃,但老爸常跟我说,眼前的一点苦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学不明白,就要不耻下问,认真探索问个明白,把难关给撑过去。”
郭志峰将自己的体会融入他的教学,“一个人在学跑时难免会跌倒,我就蹲在旁边,陪着他哭,然后让他自己站起来,这是为了让学生的内心壮大起来,学会接受失败,再把自己激励起来。”
他特别强调,学武的人,心理的素质特别重要,心理障碍若没有克服,动作就永远做不好。
竞技武术
比赛为了什么?
竞技武术为应付比赛而生,可不是每一个习武者都能成为王者,
日积月累的训练,矢志不渝的坚持,到底为了什么?且听三位导师细细道来。
将武术推向世界
国家队教练张峰(新公民,原籍山东)原是武术运动员,得过冠军,退役后在辽宁当省队教练,也带过不少冠军队。2010年移居本地,2013年受聘于新加坡武术龙狮总会,担任我国国家队武术教练至今。
比赛,自然是为了获奖。对张峰而言,他在新加坡面对的挑战是时间。“在中国,专业的武术队是全天训练的,上下午,甚至晚上都在练,这里则是利用学生课余的时间。在新加坡做运动员挺不容易,因为大家都是把学校功课放在第一位。”
张峰既然身为专业教练,自会争取以最少时间达到最好的训练效果,近年来带队出国比赛的成绩是最好的证明。远的不说,去年征战东南亚运动会赢得二金三银一铜,成为客场最佳成绩的同时,也刷新了团队历来的记录;同年底在世界青少年武术锦标赛也赢得三金七银四铜。
他说,亮丽成绩是教练队员合作无间的体现。这些队员都是从本地全国赛的前三名挑出,并经过武术总会选拔,“我们会根据选手的武术水平,和未来的发展条件做出评估,对有潜力的选手进行培训。考量的不是一场比赛的结果,而是选手在武术发展上的整体条件,未来代表新加坡出赛的机率等。”
同一套拳由不同人打出来是有差异的,因为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比如速度快慢、展缩收放及力度的施展等,张峰的任务就是在个人风格的基础上,协助他们把对武术的“感觉”发挥到极致。
张峰表示,站上世界舞台的竞技武术,是将中华文化推向全球的最佳途径,希望有朝一日中华武术能入驻奥运,让更多人接触到。
不一定要拿冠军
说到竞技人才的培养,其他的民间团体也功不可没。新加坡国际武术文化交流中心主席胡刚(持就业准证,原籍安徽)表示,从新手到选手的培训并非一步登天,特别是由零到一的阶段,需要时间与耐性。
胡刚九岁起在全日制武校习武,大学修读运动学让他巧妙地将武术与运动结合。2007年来新后,他先担任新秀武术中心总教练,2016年与友人成立中心,为我国发掘不少优秀的武术苗子。
对于新秀的培养,他主张因材施教,有的可以进行专业培训,有的则维持在个人爱好的层面。“学武不一定是要拿冠军,而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每个人的自身条件不同,关键是将自己的潜力发挥出来。”
坚持与承诺也很重要,他说,“专业就要有专业的态度,必须接受持续训练,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要培养他们的团队意识、合作精神、强大的自律等。业余的,训练时间就比较宽松。”
在中心活动的近600名会员,基本上都是新加坡人,其中马来族、印度族群占了8%。近年来,有新移民激增的趋势,他说,可能武术是最能展现华人传统的一项运动吧。
胡刚也主办一些武术相关的文化讲座,邀请经验丰富的武术家分享学武心得,讲解各个流派的拳种与器械、优势与不足等,或是举办一些赛事、武术营之类的活动促进交流。另外,中心也力所能及地为低收入家庭小孩提供免费的武术培训,不仅分文不收,还赞助衣服和器械,而中心的部分收入则捐给新加坡儿童零用钱基金。
比赛不是终极目标
允武堂教练王亮(新公民,原籍辽宁)曾是武英级运动员*,退役后转做教练,2005年移民狮城后,在会馆、学校和联络所教武术,对于培训孩子有十数年的经验。王亮是练竞技武术出身,学生也是以参赛和表演为主。他说,虽然着重点与一些搏斗式的实战武术不同,但基本功还是一样的,至于将来的发展,则要看个别的天资与努力。
“一个孩子一周一堂课,有些练了两三年还停留在入门阶段,有的则在本地武术比赛中走到前10名的水平。”
虽然一直训练学生参赛,但王亮语重心长地说,比赛不是终极目标,而是展示所学的平台。孩子们通过比赛,检视自己的水平与进度,看到比自己更好的学员,就会更努力,激励他们更上层楼的学习兴趣。
王亮还指出,比赛可提升心理素质,“有的孩子在上场前,就已吓哭了,也有发抖等各种状况,我就跟孩子们说,不要把得失看得太重,比赛不过是锻炼的一部分,有切磋才有进步。”
他也表示,习武没有捷径,除了练习还是练习。“我以前的训练是每天八小时,可新加坡的孩子多数每周训练不到八小时,若要有所成就,时间与精力的投入必不可少。”
*武英运动员 – 最高级别的中国武术运动员。
综合武术
集百家之长为己用
与传统武术强调的文化传承、竞技武术的表演特性相比,
综合武术更强调个性化与差异化,或许这对年轻人来说更加讨喜。
武术如水,可柔可刚
作为艺人与监制的胡问遂(永久居民,原籍上海),2001年因参加“才华横溢出新秀”而被观众熟悉。近年,他在拍戏之余也醉心武术。目前除了演戏之外,他还到冈州会馆义务教咏春拳。
说到练武,胡问遂不算中途出家,八岁已在体育学校练武,后期虽然转攻演艺专业,但一直断断续续地练,即便后来在新传媒拍戏,余暇也会到武打艺人翁清海主理的武馆习武。
胡问遂练的是竞技套路,可他一直追求的是搏斗性强的实战拳术,“我不是好勇斗狠,只是觉得武术本就是一种攻防技能,一旦面临险境,须有用武之地,让自己全身而退。”后来,在他的英语老师引荐下,跟一名新西兰萨摩亚人谭马士学咏春拳,对方是叶问第三代传人,理念与技巧非常接近现代的实战。
2014年,他转跟一名本地奥运选手Syed Abdul Kadir学拳击。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他还参与了一些业余赛事,很技巧地将咏春拳技巧融入拳击中,结果在2016年赢得拳击公开赛银牌。“比赛是为了证明传统拳术的实用价值,它不只是表演,还可以实战,虽然我不能确切地说是用咏春打赢了这场比赛,可我是在不犯规的情况下,用了传统武术的技巧。”
胡问遂也学柔术,受访时刚获得白带二段。他表示,没有偏爱哪一个拳种,而是汲取不同拳术的优势相辅相成。他更以李小龙那套“武术与水”的哲学来阐明他的观点:
“武术是水,你倒进一个碗,它就是碗,倒进茶壶,它就是茶壶。水,可以柔和,缓缓流动;也可以刚猛,拔山倒树。”
融合武术,促进传播
瑜伽教练武姗(永久居民,原籍河南)小时候也常梦想当个女侠,在求学时就利用假期之便到武馆学拳,上大学时还特别专修武术文化,持有民族传统体育武术文化硕士学位。
毕业后,她并没有纯粹地往武术发展,而是移居狮城成为瑜伽师,她认为道理是一通百通,她将过去所学的武术知识融入到她的瑜伽教学中。
“太极和瑜伽同属东方文化贡献给世界的瑰宝,都是关于身心灵修炼的产物。我深爱太极,也热爱着瑜伽,如果能把它们整合成另一种特色练习,让这两种文化多一种表达方式,促进太极和瑜伽的传播以及带给人们身心愉悦的练习享受,为什么不呢?”
不过她也同意,两者仍有差异之处,每当要融合两种文化的时候,思想难免会受到冲击,但也同时给予她更多的灵感。
“传统瑜伽的练习是在每一个体式中停留几个呼吸,而太极的表现却是节节贯穿,连绵不断。当我将太极元素融入瑜伽练习中,可以带给大家在这行云流水中感受内外合一的流动,以意领气,以气运身,充满神韵的美感。”
武姗还指出,文化是多元、丰富和包容的。“我尊重传统,重视传承,保留本质,更新迭代,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演绎,让我们看到文化传播的创新和无限可能,和而不同,但大道归一。”
磨练品性,自我提升
学习综合拳的文齐春(永久居民,原籍贵州)也对李小龙的武术理念推崇备至。
“我佩服他敢于突破、敢于创新,李小龙弘扬的截拳道,就是集各门各派之长自由灵活运用,而不为任何规则所限。我也秉承了这种理念,集合百家,将一切手段化为己用。我认为,后辈应该要有那种敢于质问前人的勇气与行动,引进新的东西,武术才能真正有突破。”
在大学主修外语,身为同步口译员兼英语老师的文齐春,同时也具备中华传统武术背景和跆拳道黑带资格。他有一次与13岁小姑娘过招时,顷刻间就被对方以巴西柔术给制服,让他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为让自己的武术提升到另一境界,他将自己的领域扩展到其他拳种,包括拳击、泰拳与巴西柔术。
“跆拳道、泰拳都是攻击性较强的,而巴西柔术则着重在防御方面,将它们融会贯通则能守能攻,挥洒自如。”
此外,文齐春也希望借由巴西柔术磨练脾性,他自认性格较刚烈浮躁,需要一个平衡。“练武,让我懂廉耻,知谦卑,并知道尊重师长同门。”
文齐春将练武视为一种身心灵修炼,不是为了跟别人格斗对抗,必要时,还要为社会献出力量,好比童年梦想中伸张正义的英雄一样。
武术冠军
练武者,不一定是壮汉
练武者就一定是身材魁梧,年轻力壮吗?一头鹤发的退休老人、
身型超重的中年人,还有尚在发育的形销骨立少年,
会一改你对冠军的刻板印象。
秘技拳法能致命
谢家宝(新公民,原籍广东)在同门师兄的鼓励下,于2020年参加“第七届国际武德杯传统武术精英赛”,原本他也只是抱着与人切磋之心,结果却凭着一套传统的“七星罗汉拳”赢得资深组金牌奖,成为他80大寿的贺礼。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谢家宝的致胜秘诀不在今朝,而在昨日。
退休前,谢家宝与友人合作经营高档女装业务,学武只为强身健体,改善长久以来的鼻敏感症。1968年被香港白鹤派第三代拳师倪沃棠收为入室弟子,并接受摩顶受戒,成为白鹤派祖师传派的第四代传人,并传以高级拳技正反十套手。已故香港艺人关德兴是他的师伯公。那时候,他才20出头。半世纪以来,他一直勤练不辍,每天练刚拳、内功柔拳绵里针一小时,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功课。
“当师傅倪沃棠移居美国后,我特地飞去继续跟他学习,并获师门传授一般不外传也不对外演练的搏击拳术,因为实战起来,是足以致命的。”
说到兴起,谢家宝当场表演了多套拳术,除了获奖的七星罗汉拳,还包括长拳、短打等。看80岁的谢家宝演练起来,还是能感到它的威!狠!准!
延伸武术的表演平台
谢家宝另一感到自豪的,就是白鹤派同门都引以为荣的天罡脚。
半世纪前接受香港《当代武坛》访问时,谢家宝受邀演绎这门绝技,被赞为火候相当。谢家宝表示,那是经过一年苦练腿功的成果,随着年岁增长,现在表现已不复当年。
近20年来,谢家宝已将专注力放在歌唱上,他于2001年与前艺人陈濛成立“陈濛美声乐团”,担任主席,至今主办了约40场演唱与交流会,同时身为新加坡务本白鹤永久会务及武术顾问的他,仍然积极地为武术扩展表演平台。
“这些年我把武术融汇至歌曲演唱,配上西藏白鹤派的拳套,例如大合唱《鸿雁》配绵里针、《小李飞刀》配舞剑等,目的是让武术面向不同的受众群,激发他们对武术的兴趣。”
谢家宝也在刚过的春节,在社交媒体上直播他结合七星罗汉拳与他作词的歌曲《龙的儿女龙骨情》。
体型瘦小,挑战自我
赵佳昕于2012年随父母移居新加坡,那一年他才四岁,初来乍到的他对于这里的一切,感到振奋与新鲜,他曾将自己在新加坡的生活场景呈现在画纸上,创作了近300幅作品。
他幼时学过跆拳道,并获得该年龄段的黑带,只不过搁下了一段时日,并没继续练习。后来在母亲的引导下,拜凤阳国术研究社会长郭良鑫为师,学拳法和器械。他说,学习传统武术,是为了加深自己对中华文化的了解,另外练拳也让他特别有安全感,不怕万一被霸凌。
武术师傅为了激发他的好奇与挑战心,经常安排他与母亲对练,希望他对传统武术的兴趣能够持续。课余时,赵佳昕不是画画,就是习武,日子忙碌而充实。
2019年10月,赵佳昕参与新加坡开埠200周年千人太极操,他连同师傅、母亲三人进行三代武术公开表演。首次登场大型的武术表演平台 ,他不但开了眼界,也加深对武术的渴望与热忱。
同年12月,他前往吉隆坡参加第六届国际“武德杯”传统武术精英大赛,获得男子传统少年组内家器械和长拳项目的银牌,信心也因此大增。
中年习武为保健
57岁的徐衍胜(永久居民,原籍马来西亚)是一名牙医,因为工作所需,他从早到晚都是弯着身子低下头,颈肩背容易僵硬痛疼。他说,学武是为了养生保健,不知不觉间,已经六年。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有打羽毛球、骑脚踏车的习惯,但长期打羽毛球会对膝盖造成损伤,骑脚踏车也只是局部的腿脚运动,习武就比较全面,全方位都能照顾到。”
徐衍胜的终极目标是将目前90公斤的体重减去10至15公斤,他指出这看起来可能是远不可及的梦,但为了身体健康,他还是会努力去实现。
中年人习武,肢体不像年轻人般挥洒自如,可最大的困难还是难以记住繁杂招式。要将整套拳法完整地打出,徐衍胜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我是一招招记,再一招招练,先完成一部分,然后再继续,招式顺序不能弄错,一招错,后面就跟着乱了。”
在肢体方面,教拳的师傅叫他别太担心,因为姿势可以调整,“力度才是重点,比如扎马要懂得重心点,发拳要知道力度,掌握了力度就容易控制姿势。”
有趣的是,从小受英文教育的徐衍胜与讲华语的教练,由始至终没有任何沟通上的问题。他说,肢体语言弥补了语言的不足,动作才是武术界的沟通语。
2022年2月,他将自己的武术视频送往“少林功夫考公大赛”去认证,经过评审,他在男子组少林长器械与短器械的组别,获得三等奖,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Living a cultural legacy
New immigrants share their passion for Chinese martial arts.
Translation: Hong Xinyi
Martial arts is one of the most widespread and recognised aspects of Chinese culture. In Singapore, its beginnings can be traced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Singapore Chin Woo Athletic Association in 1921. From that point until the 1950s, Chinese clan associations played a big role in introducing different styles of Chinese martial arts here. In 1966, speaking at Nanyang Shaolin National Arts Association’s anniversary dinner, then Prime Minister Lee Kuan Yew encouraged sports associations to make martial arts a way of helping people lead vibrant and energetic lives.
Subsequently, novels by Jin Yong and Gu Long, and movies starring Bruce Lee, Jackie Chan and Jet Li helped to further stoke interest in martial arts. Japanese judo and Korean taekwondo also became popular. Today, there are over 200 martial arts organisations in Singapore. Here’s how new immigrants are helping to keep this unique cultural legacy going.
Traditional Martial Arts
Zhou Yuewen (Permanent Resident, from Shanghai) started learning martial arts as a child, and later focused on styles like bagua, mizong and liuhe.
He moved to Singapore in 2004. In 2011, he started the Singapore Minqiang Martial Arts Fitness Center in 2011 to teach the mizong and liuhe styles, which originate from northern China. “The fundamentals are the same. There is a focus on speed and strength,” he says of whether there are challenges to teaching these styles in a southern region of the world.
Furthermore, martial arts have always evolved. For example, folk hero Wong Fei-hung (from southern China’s Foshan) was famous for his “shadowless kick”. “Most southern styles emphasise the use of the hands, but Wong innovated by incorporating leg movements from northern styles,” says Zhou.
The mizong style also changed as it spread to different regions. The version that developed in Cangzhou is light and lively, while the one developed in Shandong is more aggressive and explosive. “Each style is the product of an era, and encompasses a culture,” he says.
Guo Zhifeng (Permanent Resident, from Hebei) was sent to China’s Shaolin Temple as a child to learn martial arts. In 2006, he came to Singapore to perform in a play about Wong Fei-hung and was later invited to coach here. In 2011, he started the ShaoLin Club to teach Shaolin styles such as arhat, vajrapani and hongquan.
Shaolin styles have evolved over thousands of years to become stronger and more adaptive. “They are not fixed,” he says. “There is room for imagination and development, but you have to master the essence before you can innovate.”
He also stresses that learning martial arts is about building one’s character, including learning to pick oneself up after experiencing setbacks. “If you cannot conquer mental obstacles, your moves will always be imperfect.”
Competitive Martial Arts
Zhang Feng (new citizen, from Shandong) used to be a wushu athlete. He moved to Singapore in 2010 and started coaching the national wushu team in 2013.
“In China, professional wushu teams train the whole day.
Here, they train after school. It’s not easy to be an athlete in Singapore because everybody here puts school work first,” he observes. Zhang hopes to see Chinese martial arts become an Olympic sport one day so that more people will be exposed to it.
Hu Gang (employment pass, from Anhui) is the chairman of the Singapore International Wushu Cultural Centre. After learning martial arts as a child, he later studied kinematics. He moved to Singapore in 2007 to coach at Sino Wushu, and established the centre in 2016 with friends in order to discover new talent.
“Wushu is not about winning,” he says. “It’s about doing your best. Everybody has different abilities, and the key is to fulfil your potential.”
Win Wu Studio coach Wang Liang (new citizen, from Liaoning) was an elite wushu athlete in China. After moving to Singapore in 2005, he taught at clan associations, schools and community centres. For him, competitions are platforms where students can track their own progress and learn from those who are better than them. “Before a competition, some students will cry, others will tremble,” he says. “I tell them, don’t view winning and losing as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s. Competitions are part of your training. You will only improve when you spar with others.”
Hybrid Martial Arts
Actor and producer James Hu (Permanent Resident, from Shanghai) started learning martial arts as a child, and continued to train periodically even as he pursued acting. He has learnt the wing chun style, as well as boxing (from Singapore Olympian Syed Abdul Kadir) and jujitsu.
He enjoys absorbing the different strengths of these various styles. Hu believes in Bruce Lee’s philosophy that martial arts is like water. “You pour it into a bowl, it becomes a bowl. You pour it into a teapot, it becomes a teapot. Water can flow gently, and it can also rush ferociously enough to crumble mountains and uproot trees.”
William Wen (Permanent Resident, from Guizhou) also admires Bruce Lee. “He dared to innovate. His jeet kune do assembles many different styles and uses them freely and flexibly. I believe in this kind of philosophy. We must have the courage to question those who came before us, and innovate so that martial arts can evolve.”
An interpreter and English teacher, Wen has a background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artial arts and taekwondo. Once, when sparring with a 13-year-old girl, he was defeated by her use of Brazilian jujitsu. Realising that there was much more to explore in martial arts, he started learning boxing, Thai boxing and Brazilian jujitsu. “Taekwondo and Thai boxing are more aggressive; Brazilian jujitsu is more defensive. Combining them allows you to be on the offense as well as the defence.”
Ocean Wu (Permanent Resident, from Henan) learnt martial arts when she was a student and specialised in the culture of martial arts in university. Now a yoga teacher, she is exploring how to integrate the taichi style and yoga. “Yoga is about breathing when sustaining a pose, while taichi is about flow. Integrating the two, you can achieve a state of inner and outer flow, using intention to lead the breath, and using breath to move the body.” By respecting tradition while innovating, she believes that a culture becomes “creative and full of possibil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