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株”乱狮城
文 图 · 刘家明
根据统计局发表的资料,猪肉是我国的首选“红肉”,每年输入的猪肉几乎是牛肉的4倍。猪的用途很广,可以说全身都是宝。生猪除了提供可被食用的猪肉外,其他部分也可用在食品加工、医药美容甚至工业上,所以养猪也是经济效益比较高的行业。
在独立以前,新加坡几乎每个乡村都有猪农,村里的猪只也可以自由走动。我就读的红山“更生学校”就离一个猪圈不远,有时校门没关好,就要和老师一起把猪赶离课室,逐出校园。我国在1974年把养猪业全集中在北部的榜鹅,以前全国约有71.5万头生猪,分散在约1万个猪圈,本土养猪业到了1989年后就完全被取缔了。自独立到现在,与我们关系密切的生猪也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至少五次的“惊魂”和困扰。
山猪还长着没退化的獠牙 (摄于李光前自然历史博物馆)
山猪入侵组屋区
我们现在食用的猪,与被驯服后养殖的野猪(或称山猪)外貌上最大的不同是:山猪仍保留了那有点儿骇人的獠牙,不过基本上山猪还是“害羞”怕人的动物。今年3月,突然有山猪“入侵”组屋区,还弄伤了居民,在小狮城引起了一阵骚动。这是最近猪类在小国引起的“恐慌”。
记得上世纪80年代,还不时可以尝到山猪肉,一般上都是卤味,以减轻它的腥骚味。山猪瘦肉多,少油少脂,吃起来少了添加胆固醇的“罪恶感”。近二十多年来已没法在本地吃到山猪肉,更少听过山猪在岛上出现。可能因为近年来我国对生态环境的改善,所以开始有早已绝迹的动物如山猪和水獭在我国重现。山猪繁殖力强,可惜它们不比水獭萌态可爱,所以据报道那只伤人的山猪最终被围捕和人道毁灭。这事件也令有关当局开始要用“科学手段”监控山猪的“猪口”。
病毒到“毒株”的突变(图源:根据Lara Herrero报告制图)
此“株”非彼“猪”
从2020年开始,我们又受到了另类“猪”的困扰了。那是2019冠状病毒带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变异毒株”的攻击。虽然此“株”非彼“猪”,不过乍听之下也免不了会被混淆。
当原病毒侵入人体细胞后开始复制时,可能是缺乏了“品质管理”机制,所以不能确保每个复制品都100%相同,产生出不一样的“复制品”的过程称为突变(mutation),突变后的产品就是病毒变异株(variant)。在众多的病毒变异株里,那些“遗传”了原病毒,具有原病毒相似的毒性又再次传播的,就是要特别“关注的变异株”(VOC,Variant of Concern)。如果变异株里有与原病毒不同,而又能自成一体且能再大量传染的就算是新“病毒株”(strain)了。两年多来全世界已经历了从阿尔法(Alpha)到德尔塔(Delta)到奥密克戎(Omicron)等的病毒变异株之苦,目前奥密克戎又有“亚型”变异株被列入受监测名单,看来这些“株”还会在我国阴魂不散好一段日子。
新加坡在布兰岛的养猪场(图源:Melayupedia.com)
生猪引发的橙色警报恐慌
自从2003年被非典型肺炎SARS“突击”之后,我国卫生部制定了一个简称为DORSCON的疾病暴发应对系统(Disease Outbreak Response System Condition),用绿黄橙红四种颜色代表疾病的严重性、爆发度和对生活的影响。我们经历过“2019冠状病毒”的橙色警戒期,第一次拉起橙色警报却是在2009年,是因为生猪的问题。
2009年全世界爆发了一场,由甲型H1N1流感病毒引发的瘟疫。病症比过去的流感严重,死亡率也高。最可怕的是人类没有对抗它的疫苗或先天性免疫,是个新的变异毒株。流感除了可以人传人,它也可以通过生猪传播,所以联合国把它定名为“猪性流感”(Swine Flu)。我国从2009年4月30日宣布进入橙色警戒,一时人心惶惶,还好11天后我们退回黄色。最后统计,我国共有约41.5万人被感染,18人不治身亡。
又是猪猪惹的祸
时间往后再倒退约10年,有一名生猪屠宰场工作人员在1999年的三月染病。开始还以为是由蚊子引发的日本脑膜炎,但消毒防蚊后也不奏效。陆续有与生猪接触过的工人也被感染,病情越来越严重。后来才发现当时在马来半岛发生了一场猪瘟,是由类似从蝙蝠身上的亨德拉(Hendra)病毒变种引发的,后来才被命名为立白(Nipah)病毒。
原来早前有一批已染病的生猪被运到新加坡,工人在不知情下接触了病猪所以被感染。我国当机立断,全面禁止活猪从马来西亚进口,并彻底清洗消毒屠宰场。我国也同时禁止猪血入口,因为立白病毒可通过猪血传播。这禁令一直维持到2017年,才再开始从砂劳越进口生猪。立白病毒感染了11个新加坡人,其中1人死亡;在马来半岛则有130多人被感染,69人死亡。
这件事严重影响了猪肉的供应,我国于是在印尼的布兰岛(Bulan)开辟养猪场,也同时鼓励国人接受冷藏(chilled)和冰冻(frozen)猪肉。
中英报章为缩阳症辟谣 (图源:国家图书馆)
有关Koro事件的书 (图源:Amazon.com)
生猪为“科戎”背黑锅
那是在我国独立初期,有媒体在1967年10月29日报道有人因为吃了猪肉染了科戎(Koro)病。Koro在爪哇语有乌龟的意思,也就是说病发时生殖器会如乌龟头一样缩入体内,甚至致死,这病在中医里有个名称叫“缩阳”。消息一传开后,发现了更多的病人冲去医院求医,在11月3日还创下了单日97宗的记录。那时刚好发生了猪疫病,全部生猪都要打预防针,国人对预防针的概念和认识不足,于是谣言满天飞,没人敢吃猪肉,连原产局出面辟谣也无济于事。几天后多位医生和卫生部长通过电视和媒体安抚民心,疫情也缓和下来。到了11月底,Koro症就消声灭迹了。
事后医药界对Koro做了彻底调查和报告,整个月来共发生了469起病例,基本上全都用安慰药或无药而愈。患者97%是男性,其中95%是华族。其实Koro是“心理病”,也就是因为害怕而吓出来的“癔病”。报告还记录了有些病人用红线或筷子,甚至一些器具绑住,或妈妈用手紧握儿童的那话儿去求医的趣事。后来还有美国医生用这件事炒作出书。这次可以算是生猪为
“乌龟病”背了黑锅的一件“国际大事”。
近年医学界发现猪是研究人类健康和疾病的理想动物模型。除了它们在解剖学和生理学上与人类相似之外,猪的基因组与人类基因组的距离更优于小鼠的基因组,所以更适合于器官移植和相关医疗设备的研究与开发。最近在美国成功移植了猪心的病人还活了两个月,丹麦的科学家也发现猪只特别多话也爱用多种声音互相交流,于是开始了“猪语”的研究。假以时日,可能我们会对生猪有新的了解和突破,为人类医学界带来新的希望。
(作者为本地电子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