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和文化的千丝万缕

“文明”是人类最高级的文化结晶。“文化”和“文明”有着千丝万缕和错综复杂的血肉关系，也是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发展的共同体。

“文化”和“文明”是两个在报章媒体和学术界出现频率极高的词。由于两个词在语义的涵盖面有不少交错参杂的部分，所以，一般人在使用这两个词语时，常常会基于缺乏明确的界定而混淆不清。

除了词义的界定外，“文化”和“文明”也存在不同的议题，引起学术界激烈的辩论。有些议题虽然在学术界争论多年，至今仍然没有取得共识。

文化和文明的语义界定

基本上，“文化”跟“文明”的区别，概括起来有三种不同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两者同义而没有多大的差别，“文明”的词义就等同于“文化”。“文化”和“文明”都是人类在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和风俗习惯的复合体。19世纪的学者多持这种看法。

第二种说法是：“文化”所涵盖的层面比“文明”更加广泛，而“文明”一般是指由“文化”积淀而成的高级文化形态，是一个民族或地域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整体概括。

第三种说法是：“文化”是意识形态和风俗习惯的精神产物，“文明”指的是物质文化。这派学者认为：“文明”是“发明”出来的，而“文化”是“创造”出来的。前者可传授给另一个民族，也可以代代相传。“文化”有一定的民族性和时代性，不同民族如抄袭模拟，总会失去一些原汁原味的东西。

大多数人文学者，都普遍倾向于第二种说法。两者的区别主要是：

1.“文化”跟自然相对应，“文明”跟野蛮相对应。

2.“文明”是文化的积淀，是文化发展的高级形式。

3.“文化”具有民族或社群的色彩，而“文明”却跨越国家和民族的边界。

4.“文化”由不同的民族和社群传承，“文明”可能由多个民族和区域传播。

从词义和习惯用法上看，“文化”是个中性词。凡是有组织，有系统的规范性活动，在社会里形成一种共识和风尚，都可以和文化挂钩，如“茶文化”“饮食文化”“封建文化”“黄色文化”等。有些活动虽冠上“文化”的堂皇帽子，却隐藏着诸多负面的内涵，如“黄色文化”“封建文化”。

“文明”是个堂堂皇皇的褒义词，用法比较狭窄。凡是比较高级而具备文化亮点的系统性活动，都可以冠上“文明”一词，如“古文明”“儒家文明”“西方文明”等。历史上能登上“文明”殿堂的，古今确有不少，如“古埃及文明”“古希腊文明”“古印度文明”“古波斯文明”“儒家文明”及现代的“科技文明”等。有些“文明”历史比较短暂，影响区域比较狭小，如“玛雅文明”，但对当时社区的开化和发展，曾有一定的推动作用，所以登上了“文明”的殿堂。不过，这类文明当然无法跟其他文明在影响力的深度和广度方面相提并论。

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文化组合

文明既是文化的积淀，而能够登上文明殿堂的文化，基本上可以分成两大类：

一类是物质文明的文化组合。

物质文明主要是指与社会生活的进步和提高有密切关系的体制和系统，如城镇建筑、纺织机械、农耕渔猎机件、医疗产品、水陆空交通工具、信息传递和能源利用体系等等都是物质文明的产物。物质文明为人类改造自然环境和社会生活创造了优越的条件。

有些物质文明有明确的历史轨迹和活动区域，如四大古国的文明。古希腊文明诞生于公元前500年到公元前300年的希腊地区。古印度文明诞生于公元前300年到公元400年印度次大陆。这些古文明对该区域的社会建设和进步而言是一股明显的动力。有些物质文明随着精神文明的进步而呈动态的发展，并随着时空的转移而取得更高水平的发展模式，如水陆空交通器具，从渔猎时期到今天太空时代，变化之大毋庸详述。其他如信息网络和能源利用方式的日新月异，说明动态转型递变是这类物质文明的既有特征。

一类是精神文明的文化组合。

精神文明主要是指人类在改造客观世界过程中所取得的精神成果总和，也是人类智慧和思想道德进化的结晶。精神文明主要体现在科学、文教、艺术、卫生、体育、政治、经济、宗教及道德伦理等有关的思想意识及理论体系方面。精神文明在物质文明的协调配合下，使人类的精神生活更为丰富多姿，思想意识和道德风尚更有组织性和纪律性。

政治和经济两个文化组合，是人类精神文明的两大支柱，是直接影响到民生和社会制度的关键。从古希腊的自由民主和中国春秋时期“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的思维，到封建时期“君临天下”的治国方式，以及现代各国所强调的自由、民主、公正、平等的思想意识，古今中外的政治理念大不相同。不同的政治理念，自然也产生了不同的经济规划和生产方式。有些学者主张，这两个文化组合，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之外的另一组文明组合，因为它们的影响范畴远远超过其他精神文化组合。

文明殿堂的逆流糟粕

文明殿堂里的各种文化组合，由于地缘政治和区域发展的历史因素，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内在关系，其中就掺杂了一些具有极强破坏力的逆流和糟粕。如果没有得到适当的管控，这些逆流和糟粕就会成为社会安宁和地区和平的威胁因素。譬如，伊斯兰文明里，由于内部的分裂，其中就潜伏了仇视不同派系的极端主义。极端分子主观地歪曲教义，并以激烈方式排斥和污蔑其他派系。这类宗教极端意识并不能代表整个伊斯兰文明。西方社会里，也有白人至上的民族优越感。这是偏狭的种族傲慢意识，不能代表西方文明的整体。其他如极端右翼的民粹主义、军国主义及狭隘国家主义等，也多局限于个别地区和不同历史阶段所呈现的国民情绪。从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地球村和世界大同共享共荣的观点来看，以上所说的都是反文明的逆流，是人类文明进化的障碍，不应该在人类文明的殿堂里享有一席之地。

（作者为前教育部华文专科视学及课程发展署中学华文教材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