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禧街警察局
文图·虎威
我是在上学途中和现在称为旧禧街警察局的大楼结缘的。那一年,我插班公教附小,开始每天从新桥路上的住家搭巴士上学。过了新加坡河上的哥里门桥是禧街, 而这座庞大的建筑物就巍巍地镇守在街头。当时年纪小,并没有特别去注意它的设计,但深切感觉到它的存在──只因为它庞大。就这样与它频频相遇,直到高中毕业。
警局和营房合成一体
一个警察局,怎可能这么大呢?却原来是警局、营房,乃至牢房的混合体。据说,这座落成于1934年,当时叫禧街警察局与营房的建筑物,单单营房就可供上千人居住,包括180个单身警员,140个已婚警官及其家属与佣人,在当时是个“霸级”项目。
这么宏大的建筑,反映了英殖民地政府要建立一支优秀的警察部队的宏愿。原来在1920年代新加坡有“东方芝加哥”的称号(芝加哥在当时是“犯罪之都”)。殖民地政府想让新加坡摆脱这个称号,自1929年起致力于建设警察部队,也大量增添相关的建筑物。
禧街警察局与营房由公共工程局总建筑师沃特设计(他的另一件地标性作品是旧高等法庭),用的是古典建筑语言,包括罗马多立克柱式。六层高的立面分为由首二层组成的底部,三至五层组成的中部以及部分由悬桁涡卷支撑的顶部,很有一种文艺复兴时期殿堂建筑的气派与庄严。
频频经过这座殿堂时仅知它是警局,以上所写都是在走上建筑师之路后方知晓的。
变成政府部门办公楼
我在1984年加入公共工程局当建筑师。当时局内的建筑部门根据所执行的建筑类别分组,有一组专门设计和督造警察局,但我没被派往。
那时,警察部队已搬离禧街警察局与营房。大楼易名为禧街大厦,部分摇身一变成为政府部门办公楼,部分空置。还记得当一名女建筑师同事完成了国家档案局的装修后,邀请其他同事参观。那是我第一次踏入早已见过无数次面的这座大楼,对资深同事将古旧的建筑内部转变成新颖的设施十分赞赏,并为本位于福康宁山上一栋洋房里,藏品丰富但一切老旧的国家档案局能“搬新家”感到高兴。
加入公共工程局数年后修读古迹保留专科,后来,因研究公共工程局历史并且负责多项公共建筑的修复工程,不时会到禧街大厦国家档案局找资料。由于该局仅占整座大厦一隅,我所到者也仅此一隅。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接获任务,将整栋楼做全面的修复与翻新,使之成为新闻与艺术部大厦。
易为新闻与艺术部大厦
我和团队首先做研究和现场测量,彻底了解这栋老建筑的方方面面;继而做可行性研究,怎样在尊重建筑物的历史与“性格”的同时为它注入新生命。几个较大的挑战包括:一、如何增加它的面积;二、如何使两个庭院更有效的使用;三、如何为建筑物边上的行人遮风挡雨;四、如何在对老建筑作最少“干预”的情况下将它现代化。研究的结果包括建造新楼、新电梯塔和地下停车场,将大庭院加顶并设空调,在建筑物外围加盖;而一切新添的元素都必须做到简约,和原建筑有分别但与其协调。
设计方案得到客户部门批准,由其向财政部申请费用也获首肯,项目正进入做建筑详图的阶段,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领导“学校组”的建筑师离开机构,上头有意由我接任其职位,这表示我须放弃新闻与艺术部项目,加入“学校组”。经过一番考虑,我决定接受新挑战。
彩窗漆成的思考
放了手的项目绝不插手。新闻与艺术部大厦在原组同事的努力下渐渐变成真实,最后,更以彩虹般七色彩窗亮相,成为新加坡河畔一道特别的风景。彩窗的概念在我负责项目时客户部门已曾建议,以一洗旧警局严肃,彰显新部门朝气。从严格的保留古建筑原则来看,这不一定合适,因为其彻底改变老建筑原有的性格。然而,窗户色彩的改变只是表面,哪一天要恢复原貌还是极容易的。
与旧禧街警察局的情缘,在2001年有个“高点”。那年应邀为学生报《大姆指》作纸上向导,引领学童欣赏建筑。一年的“导览”完毕后,该报在这栋建筑物加顶的庭院里办活动,由我和一群建筑师同事带动学童们玩用纸皮做建筑的游戏⋯⋯童真的笑声与创意竟与彩窗互相辉映。
为写本文我重访旧禧街警察局。目前,它是通讯及新闻部和文化、社区及青年部之家。走在布置着雕塑且有画廊营业的庭院里,当年旧瓶新酒所营造的艺术气氛依然。我还是痴痴地想着彩窗的问题,心中没有答案。
(作者为本地建筑师兼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