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教中学旧校园
文图:虎威
为了写这篇文章,特地重访奎因街222号公教中学旧址上,已易为“222 Queen Street”综合艺术中心的两栋建筑物。中心是对外开放的,我无须经任何人批准,便可走在昔年校舍的长廊和楼梯上。
“新校舍”当年设备齐全
沿奎因街的建筑物从前叫“新校舍”,连接着它而一直延伸到滑铁卢街的叫“旧校舍”。从“新校舍”临街的一道楼梯走上去,抵达二楼走廊。如果时间回到1975年,廊边便是我高中二的课室。
我是在初级学院取代传统高中的“过渡期”,公教中学最后一届高中毕业生。全届仅得两班,一理一文,并排在“新校舍”二楼。课室的门是折叠式的,一开了门,室内便与走廊全无阻隔,使通风采光"最大化",在当时是颇先进的。
落成于1972年的“新校舍”,含多种当时被视为“现代化”的设施,包括冷气音乐室、冷气图书馆、梯级座位礼堂。 音乐室和图书馆我课余常去。音乐室是所参加制服团体军乐队的练习处,图书馆是下课后为避开牛车水住家吵与热的温书地。如果图书馆没开,便上天台在涼篷下读书。
这回重访“新校舍”未进入任何一室,因为都已被租用或锁着。直上天台一看大失所望。涼篷不知何时已拆除,仅得灰黑防水建材铺了一地,看上去竟有点苍凉。
“旧校舍”盛载铭心故事
走下“新校舍”另一道楼梯,来到地面往滑铁卢街方向前行,即到达旧落成于1936年的“旧校舍”,往昔一位视障却能分秒不差地敲钟的校工常坐着的角落。见到这个角落一些关于公教中学校旗、校训、校歌、校史的展示,对于母校的浓烈感情,一下子涌上心头。
我走上一道楼梯,时光倏地回到40多年前,还在念中一时的光景。喜爱音乐的我想参加军乐队吹单簧管,因家贫无法自备乐器。音乐老师给我一道难题:必须亲自向穿白袍的修士校长借这件乐器。当时中一、二班级都设在小学部,我放学后便到中学部上这道楼梯,在二楼校长室外面的廊上耐心地等待校长出现。等到了他,叫我另一天来;另一天再等到了他,又叫我另一天再来…… 想必是在考验学生的毅力。经过多次的等待,最终得到乐器而感到分外珍惜。
那时“新校舍”尚在建设中,乐队的练习是在“旧校舍”四楼,扩建于1964年的礼堂。这次重访发现它被一所舞蹈学校租用,有道玻璃门挡路。按钮开门进去是个小厅,原本巨大空间已被分隔。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仰望高处,啊!想不到它们依然“健在”!这时心跳加速,马上从小厅走到一条通道,眼睛继续往上看。未几,我终于见到了它,几乎热泪盈眶。
它们是什么?它又是什么?是礼堂上方的许多壁画!是自己亲笔绘画的一幅壁画!记得我第一次踏入礼堂时,便被墙上由学长们绘制的许多壁画吸引,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也有机会将所创作以古希腊神殿遗迹柱子为主题的图画上去。美术老师让我们两三个学生将礼堂内的许多小书桌层层叠起成为靠墙的半金字塔,分别在最高层挥笔。我一个人用两三天时间完成的这幅大画,现在重睹百感交集:谁料到当年画古希腊神殿遗迹的十四五岁少年,长大后竟成为建筑师,还以古迹保留为专科?一切在作画时仿佛便已经安排好了。
舞蹈学校的间隔使礼堂昔日的开阔荡然无存。礼堂曾用来开周会、办音乐会、供乐队练习、作为会考的场地。那些叠金字塔的桌子,在会考时排满整个大堂,一张桌供一名考生用。考生进场入座,试卷已置桌上。到了监考官宣布考试开始,心如鹿撞地翻开来看,这题有把握,那题“超出想象”……不管如何总得作答。高中会考最令我刻骨铭心。因为当时已获公共服务委员会提名领奖学金到英国念建筑,只要一科成绩“失常”,这条路便走不成。
两校舍皆可长久保留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结束重访。很庆幸有一位校友在2009年出资将两校舍租下,易为现在的用途,且没将它们改到面目全非。 但九年租期已过半,这两栋建筑物未来的命运将会是如何呢?单从建筑设计观点来看,它们务实而不出色,似乎毫无保留价值。然而,这恰恰就是它们的特色。淳朴的两校舍,见证了上世纪一所双语华校诞生与成长的过程,历史意义非凡;更何况公教中学人才辈出,我国许多知名人士的学习生涯皆与它们有密切关系,其实可以考虑长久保留。
从先前进去的门出来,我只走一段短距离的路便到达从前与“新校舍”“旧校舍”同在一起,不知何时起却被一道矮墙隔开的圣伯多禄圣保禄堂。每周到圣堂参加弥撒,也等于每周都重返我至爱的公教中学旧校园。
(作者为本地建筑师兼作家)